十天之後，肖涯一行五人站在了滎陽城下, 只不過……看著嚴密的哨卡, 寇仲又不由開始發愁了, 本來他們是向瓦崗寨而去，但中途聽說滎陽失陷, 李密已帶兵前去攻打興洛倉了，瓦崗寨這麽大的動作，翟讓作為瓦崗寨的大龍頭自然不會在老家呆著, 故而他們一合計便向著滎陽而來, 不想卻是連城都進不去。

若是只有寇仲與徐子陵二人他們自是隨意得緊, 反正他們不要面子的，隨便插科打諢說不定就混進去了呢？更何況還有素素姐可以證明他們的身份, 他們二人自然大可以從那城門進去, 但是, 寇仲看看右邊一副生人莫近的石之軒, 再看看左手邊氣質出塵的肖涯，再加上他們身後一看就自帶一種傲氣淩人的跋鋒寒, 他不由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只得又帶著眾人又退走了。

畢竟不走做什麽？看看那戒備森嚴的城防, 難道他還能強闖不成？至於通過正規渠道進去……想什麽呢？就算跋鋒寒看在他們兩個的面子上任由那些守衛搜身，但是石之軒和肖涯又怎麽可能讓那些人近身？再說了，他們這一行五人, 便是他們兩個經歷了這些時日的種種變故氣質也不似普通人了，他們兩個早年混跡市井想要偽裝個能讓人接受的身份還容易些, 可是其他那三個，想也別想了！他們的光彩豈是一件衣服幾句話可以遮掩的？那些守衛又不是瞎！

便是他們也知道這種正在打仗的關鍵時刻，便是主事人再蠢也不可能放任這樣眨眼的人物隨意出入滎陽城，而且……這幾天雖然肖涯話不多，石之軒也懶得和他們這些小輩糾纏，但是有跋鋒寒在，寇仲每日纏他幾刻，總是能磨出些他從未聽說過的江湖隱秘的，其中自然也包括肖涯和石之軒的身份與事跡。

隱隱約約已經可以領悟到肖涯和石之軒的身份特殊的寇仲自是沒膽帶著他們去過那哨卡，畢竟，本來他與徐子陵二人就夠紮眼了，再牽扯上肖涯他們兩位大佬，寇仲覺得，只怕到時候進了城他第一個看到的不是他們的素素姐，而是嚴陣以待的翟讓吧！

不過，對於寇仲這種把他們帶到城門邊上晃蕩一遍又什麽也沒做地晃悠回來的行為，無論是肖涯還是石之軒都沒有發表任何意見，本來嘛，這一路上就是寇仲在領路，事實上以他們的情報耳目，早在翟讓等人大軍剛剛開拔的時候便已經猜到了他們的目標，但是石之軒是根本不在乎去哪，肖涯則是想要鍛煉寇仲的眼光，故而二人沒有一個提及此事的。

也幸得這一路上因為肖涯為了指導寇仲和徐子陵的武功修煉所以並沒有走快，這才讓他們免於了走到一半再折返回來的尷尬，不過便是這樣他們也是繞了路的，便是這樣肖涯仍舊縱著寇仲領路，如今不過是見城不入而已，自是不會多說什麽。

倒是跋鋒寒對於寇仲這種不過腦子悶頭就領著他們往滎陽跑的行為表示了鄙視：“你是不是蠢？想也知道滎陽現在肯定在戒嚴啊！你們兩個本來就被那麽多人盯著還得罪了蒲山公的俏軍師，還想這麽大大咧咧地往裏走？你們怕不是來送死的吧？”

寇仲和徐子陵這幾日跟著肖涯修煉，修煉過後自然是要和人切磋一番試試自己的進步的，故而這幾日因為切磋還有其他各種瑣事的緣故，寇仲可沒少和跋鋒寒互懟。他當即翻了個白眼，駕輕就熟地懟了回去：“你才傻咧！雖然我不知道那勞什子倉是什麽玩意兒，但我知道那地方必然是極重要的，否則也不會有那麽多人念著了！”

跋鋒寒翻了個白眼，好不走心的誇獎道：“是嗎？你竟然還有這腦子，那真是太聰明了！”

寇仲瞪了他一眼，但此時還有肖涯和石之軒在旁看著，他也不敢造次，故而也就僅限於瞪他一眼罷了，不過……至於回頭“切磋”的時候怎麽暗地裏下黑手，那就是老天爺才知道了，不過跋鋒寒也不懼他，反而也樂在其中罷了。

寇仲索性懶得再看跋鋒寒，轉頭便向肖涯征求意見道：“肖道長，這城門防守森嚴，哨卡又檢查得緊，要不……我和陵少尋機會摸進去，您和石前輩且在外面等我們，也免得麻煩。”

他能為他著想，肖涯自然自無不允，不過，肖涯還是叮囑道：“入城之後莫要糾纏，接得人便直接出城，若是明日日出之前你二人尚未出城，我便入城去接你們。”

寇仲微微一楞，隨即卻是不由有些感動，肖涯本就話少，能說出這番話已是情深義重，而且，肖涯既然說是接，自然是將他們全須全尾好好的接出來，這滎陽城守備如何森嚴他們也是有目共睹，若非真心待他們，誰願意為了他們兩個身無長物的小子去闖這龍潭虎穴！

若是說原本說要拜師的時候寇仲和徐子陵心中對於肖涯還有一分戒備，那麽如今他們卻是確確實實地將肖涯當做了師父，畢竟，這麽多年，除了傅君婥，肖涯還是唯一一個真真正正誠心待他們好，還不求回報的人。雖然說寇徐二人不懂武功，不知道肖涯教他們時到底算不算得上盡心盡力，但是，只要有人願意教他們他們本就心懷感激，更何況，一旁還有一個跋鋒寒，跋鋒寒每次都厚著臉皮跟著他們蹭課，後來見肖涯不會趕他便也光明正大地跟著他們二人學了起來。

寇徐雖說不出肖涯教他們的東西好不好，但是，肖涯每每指點他們時，跋鋒寒聽得如癡如醉的神色，寇仲和徐子陵卻是看得分明。他們可是知道跋鋒寒如今的實力都已經算得上一流高手了，便是他二人聯手，在跟肖涯學習前也不過在跋鋒寒手下苦苦支撐一陣，但如今短短數日他們便可與跋鋒寒對陣而段時間內不露敗勢，由此便可知，肖涯不僅絲毫沒有敷衍他們的意味，反而是掏箱底地在教他們。這讓他們如何不感動呢？

若是說傅君婥在他二人心目中扮演了娘的形象，那麽如今，肖涯在他們心中取代的便是父親的形象。畢竟……能夠毫無保留、耐心仔細的教導他們武功、為人處世，甚至還每每無聲地照顧他們的衣食住行的人，於他們這種自小父母雙亡的小乞兒來說不像父親又像是什麽呢？！

不過，也正因為他們現在已經視肖涯如親人，所以此時肖涯提出會進去尋他們的時候，寇仲和徐子陵連連搖頭道：“不行不行！肖道長你可千萬別來找我們，雖然我們知道您武功高，但是俗話說得好，雙拳難敵四手，這城中那麽多軍士您可千萬別冒險，我們若是出來晚了您別等我們了便是，我們尋機會跑出來之後自會去尋你們。”

這話說得雖然說是低估了肖涯的武力，但是其中所含的真心連因為那日他們妄議石青璇而不待見他們的石之軒都不由為之側目。石之軒是什麽人了，就寇仲和徐子陵那點小心思在石之軒面前自然是無所遁形的，所以說石之軒一開始便知道他們不相信肖涯和他，但是沒想到這才短短幾天他們竟然就對肖涯這麽親近了，這番變化也是石之軒沒有料到的。

此時乍然聽到這麽一番話，石之軒也不由對寇徐二人的印象有所改觀，他還真沒有想到，寇仲和徐子陵兩個原本連大字都不識幾個的小混混竟然這麽重情重義，著實是讓人有種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的感覺啊！

石之軒不由微微側目，果然見肖涯眼中雖是感動但眉頭卻是不由微蹙，石之軒瞬間心領神會，自知自家好友是怎麽寡言少語的性子，石之軒自然代勞開口趕人道：“行了行了，不用你們小子瞎操心，我們還能不知道怎麽保護自己嗎？你們快去吧！反正你們若是明日日出不出來我們便進去抓人去，到時候被我們拎出來可別嫌丟人就行了！”

寇仲不由撓了撓頭，轉念一想便釋然了，也是，畢竟就連他們都能從沈落雁那婆娘手下一而再再而三的逃走，換了武功遠在他們之上的肖涯必然也是沒有問題的，雖然說這城中守衛多，但是他們也不可能全都一塊一擁而上啊，而且石之軒一提拎這個字他們便想起了被肖涯拎著上天的恐懼，當即便不再多話了，好吧，是他們多嘴了，就肖道長的輕功……怕是連箭都射不到他吧！

隨即寇仲也不再糾結，當即便一拱手，和徐子陵辭別肖涯後便徑直向著滎陽城而去，至於他們要怎麽入城……那自然要他們自己頭疼去了。

寇徐二人不在，跋鋒寒更是不敢在肖涯與石之軒二人面前放肆，不一會兒三人便各自修煉去了。

雙龍是如何見到素素的暫且不表，不過，第二日，初日升起，晨露還未落盡，肖涯便睜開了眼睛，輕聲嘆道：“他們還沒有出來。”

石之軒隨之睜眼，嗤笑道：“你不是早就猜到了嗎？就那兩個傻小子，身懷異寶和諸多秘密還想從這暗流洶湧的滎陽城脫身？便是再給他們十日怕是也是白費功夫！”

肖涯不由嘆了一聲，但眼中的情緒卻是無悲無喜：“他們終是心太軟了些，當斷不斷，反受其亂。”肖涯縱然已經不記得寇徐二人口中的素素姐是誰了，但是，從他們的神色中也看得出來必然是他們極在意的人，以寇徐二人的機靈和武功，到現在還沒出來，肖涯不用猜也知道必然是因為那位素素姐才絆住了他們的腳步。

雖然肖涯不理解他們這種為了一個認識不久的人就肯置生死於度外的精神，但是，就算他們這種行為在肖涯看來有些傻了些，但重情義的人總比冷情冷性的人讓人喜歡得多，畢竟……人總是希望自己付出的感情能得到回報的。所以，肖涯只是嘆了一聲，卻並不打算因此而說教寇徐二人，只不過……肖涯起身拂袖，轉向石之軒認真地道：“你或許要教教他們兵法了。”連這麽一座守衛處處漏洞的城都跑不出來，簡直丟人！

石之軒自然聽出了肖涯的潛臺詞，不由無奈地苦笑，好吧，那些普通的士兵在他們眼中確實是不夠看，以寇仲和徐子陵的武功自然也是可以輕松躲過那些普通的巡邏士兵的，但是，寇徐二人顯然是對自己的實力沒有一個正確的認識的，而且……讓他們兩個不懂什麽換防、巡邏間隙的人來偷渡一座城墻確實是有些為難的，也怪不得肖涯會讓他回頭教他們兵法，至少，這些行軍的常識他們知道後遇到這種情況再想走就容易得多了。

不過……你明明也能教！石之軒將譴責的目光投向肖涯，肖涯自然至極地移開了目光，權當沒看到石之軒的眼神。呵呵，他還要維持高冷人設呢！光是教寇仲和徐子陵武功就夠他頭疼了還要他去教他們兵法？別鬧了！他才沒有自虐的傾向呢！倒也不是因為他們學得多不好，有多笨，不得不說寇徐二人確實配得上天才一稱，但是關鍵是寇仲他是個話癆啊！

話癆這種生物，有一個變異的石之軒就夠了！不需要再多一個了！而且，石之軒的兵法謀略自然是沒得說的，他可是還有一個裴矩的身份呢！雖然說各種經歷過往是魔門內線給他提供的，但是真才實學是他的啊！經略西域的也是他啊！所以說抓起勞動力來肖涯是半點不會手軟的。

不過學兵法什麽的那也都是日後的事情了，此時，肖涯已經一手石之軒一手跋鋒寒，拎著他們便向著滎陽城內飛去。

直到落地跋鋒寒的表情都是玄幻的，這次倒不是被肖涯神仙一樣的輕功給震驚了，而是被石之軒的臉皮給震驚了，只見，石之軒笑盈盈地拍了拍被肖涯拽得有些褶皺的衣服，還不忘對肖涯抱怨道：“道長我都說多少次了，不要拎我的領子啊！說好的下次攬我的腰的呢？你就不能溫柔一點嗎？”

肖涯根本都懶得理他，但是跋鋒寒卻是整個人都不好了，說好的當世數得上的高手呢？你的面子不要了的嗎？不是說邪王的嗎？你這哪裏有邪王的樣子？！還有！重點不對的好不好！這重要的是拎哪裏的問題嗎？不應該是你這種大佬的尊嚴不能讓人帶飛嗎？還是說你已經連這點羞恥心都沒有了嗎？！

先不說石之軒根本不知道跋鋒寒內心的咆哮，不過就算他知道了，恐怕也只會絲毫不以為忤地笑嘻嘻地表示，被肖道長帶飛難道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能被肖道長帶飛他賊自豪！肖道長的輕功賊刺激！

嗯，當然，當年那個喊著就是被寧道奇打死也不願意被帶飛的人肯定不是他，嗯，可以說是相當香了。

跋鋒寒這幾天發呆的頻率屢創新高，肖涯自然不會次次都去關心他，確認了一下他還有點意識不會跟丟之後，肖涯徑直拉開系統的小地圖，丟下兩個字“跟上。”之後便向著寇仲和徐子陵的方向摸了過去。

一座奢華的宅子隨之入目，肖涯瞥了一眼遠處的門房守衛，腳尖一點便悄無聲息地掠入了院墻，石之軒自然也是輕松跟上，至於跋鋒寒……石之軒嫌棄地把他拎了過去，倒不是跋鋒寒的輕功不好，只是他的武功路數剛猛，若是讓他自己走雖然引不來門房，卻仍有可能驚動府中的高手，索性石之軒便直接拎著他走了，也省得麻煩。至於跋鋒寒……他的意見已經被直接忽略了，畢竟……菜逼沒有發言權。

跋鋒寒：躺平.jpg

越行越近，肖涯也已經註意到了小地圖上標註的人名中，寇仲、徐子陵二人身邊還有兩個值得註意的名字——素素、翟嬌。

素素應當便是寇仲和徐子陵寇仲的素素姐了，翟嬌應該就是翟讓的那個嬌嬌女了，肖涯默默地想著，轉眼間他們便到了寇徐二人所在的房間的屋頂上。

肖涯他們還沒剛剛落定，便聽到屋內傳來一聲嬌喝：“奴才好膽！到底是你們問我還是我問你們！”這話顯然是在說寇徐二人。

石之軒聞言不由將目光投向了肖涯，果然，下一瞬，只見話音未落，肖涯的臉色便沈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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